那些年,那些“过年”

发表时间:2020-01-06 11:06来源:兴安日报

李建华

岁月催人老,年事不可少。

以前是盼着过年,不止是盼着过年吃猪肉炖粉条子,还盼着过年吃冻梨、穿花衣,也盼着长辈们苦熬肚攒,屈指可数的褶褶巴巴的压岁钱。忘不了半夜三更提着“磕头了”,走西家窜东家去拜年。说是拜年,实质是讨一捧瓜子或是几块水果糖。打小我就嘴馋,看着别人吧嗒嘴,我就会问:你在吃啥?好吃吗?即使再抠门的人也抵不住我厚颜下的巧嘴。直到今日七大姑八大姨提起往事还在拿我打趣。

那时住在乡下,村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,买个针头线脑都要走上几里外去供销社买。当时我最羡慕的是供销社的工作人员。他们可以摆弄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物件和食品,什么杂拌果子、玻璃球糖,甚至小小的别针都在光芒四射,就连他们用鸡毛掸子抖落柜台上灰尘的动作都那么优雅。

所谓“吃惯嘴,跑惯腿”,每每借着年关之际,我都会成为家里小小的采购员。搭上三五个小伙伴,说走就走,那时的冬天格外的冷,大雪皑皑也阻挡不了心切的脚步。“油水”当然少不了,借机我会为自己扯上几尺绫子(扎头发用的饰品),称上几块胖乎乎的大饼干,一是犒劳自己,二是所谓的酬劳,回家还能一五一十的对上花销。姥姥曾经点过我的脑门,这小家伙是倒腾买卖的料,如今还真应了姥姥的话了。

那时的年画多以连年有余、鲤鱼跳龙门、古典故事为主,为数虽然不多,纠结情怀不少,哪个都想带回家,可兜里的人民币少得可怜。最可笑的一次是,爷爷买了一挂鞭炮,还没等到过年,就被我和弟弟今天撸下仨明天捻下俩的,因为不敢给放响,只好一掘两半偷偷放哧了花。待到年午饭时,爷爷进东仓房去拿鞭炮,捻还在,能放的鞭炮却寥寥无几,气的爷爷哭笑不得。

谈起过年,爷爷也曾眯着眼笑呵呵的回忆起他记忆中的年事。三姑父家以前按爷爷的话说,那是穷的叮当直响,买挂鞭炮真成了奢望。当时,南北大炕住着两家,合伙买了一挂鞭炮,孩子多,年夜煮饺子放鞭炮,情急之下却找不到分解鞭炮的工具。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,用“洋火”点开,本想一分为二,只听噼里啪啦的响声,三姑父的老爸正盖着件破棉袄头朝里睡大觉,吓的那是缩着脖子,蹬着脚。转眼鞭炮就放完了,自此这事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。

正月里来是新春,新姑爷初二来登门。穷富都免不了四盒礼,杂拌果子、槽子糕、水果罐头、小烧酒,往箱盖上一摆那真是诱惑人。酒足饭饱的老姑和姑父要返回,趁着大家出门送客,我把早已备好的一根“洋钉子”握在手里,用九牛二虎之力在罐头瓶上狠狠的扎下一个眼,待大人们回头倒水喝茶之时,我五脏六腑都在沁着糖水,我把做过手脚的那瓶罐头夹在四盒礼的中间,不管奶奶怎样挽留,找个借口我还是偷偷溜回了家。在家眯了一两天,我又踏入了奶家的门槛,尽管捂得严严实实可还是冻的鼻涕拉瞎的。奶奶帮我边脱外衣边自言自语,这大冷的天,瞎跑也不怕感冒!弟弟却在哪自讨没趣,姐,那罐头甜吗?我假装打着牙磨骨,缩手缩脚的围在炕头一角,奶奶找来小棉被捂着我的脚。我若无其事地抠着炕席花,弟弟他哪里知道,其实我心里还有个小九九,就是还在惦记着剩下的那几盒礼。我也知道爷爷奶奶会以不愿吃零食为借口,一会拿出三块果子二块糖的。我也会恬不知耻的以饿为由以感冒为幌子,往往得到比弟弟更多的食物。我也亲眼目睹爷爷捻着炕席花上我和弟弟吃剩的果渣子在吧嗒嘴。

后来,我随着爷爷奶奶搬到了乌兰浩特,生活水平日新月异。改革开放40载,人们生活水平有了突破性的发展,现如今物质越来越丰厚了,猪肉炖粉条已不再是奢求中的名菜,不分年节大鱼大肉都是餐桌上的常菜了。岁月绵长,年事已高,如今是愁过年,愁的是吃啥!喝啥!日子在悠然中眨眼就是一天、就是一年。按奶奶的话:如今的人都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。

编辑:张金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