牵手携老

莉莉

偶遇一熟人，听说他们老两口已经离婚，心里还是一惊：七十多岁了还离婚？两个女儿也年过四十，不怕人笑话？虽说性格不合，不合则分。普京还离婚呢，没那么多为什么。可是，万一以后过得不顺心，不会懊悔？肚里还存许多“万一”，只得识相，打住不提。

当今离婚率高居不下，老人也轧进一脚。可婚姻不是碗菜，好吃就吃，不配胃口就倒。夫妻老来若不和，闹到离婚还得要慎重。想起冯骥才先生几十年前的小说《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》，讲的是一对看似很不般配的夫妻患难与共的故事：丈夫矮胖，是设计师，有地位；妻子高瘦，是打字的小职员，不起眼。丁聪先生配的插图：雨天中一家三口，矮丈夫打伞，踮起脚来高高擎着，高女人怀抱婴儿，低下头紧偎男人同行。画面幽默又冷峻。夫妻般配与否，不在个子高矮、职务上下、收入多寡，两人同心才是关键。

一次见过一对老夫妻，大巴欲开，老太忽想起眼镜落在宾馆，急急下车寻找。耽搁了众人出游，老头起立向大家拱手示歉。车不能久等，老太空手而回。老头来气，忍不住埋怨她。老太本就阴沉着的脸，此刻拉得更长，声音也高了八度：“给我点面子！”于是歇战。不出半小时硝烟已散：“算了，眼镜也旧了，回去重新配一副。”老头开口，老太不响，取出饭盒里的蓝莓，一颗颗递过去，还有盛果核的盖。车到景点，老太一路小跑取景构图，为老头拍照，或请人帮忙为两人合影，好不恩爱。

“缘分”这词有些玄，其实婚姻把握在自己。年轻时，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轻握一双纤纤细手，是两情相悦的幸福；到暮年，两双粗粝之手还能紧握，那是相濡以沫的终身幸福。